【命里相逢】
作者:Erryg
☆、056 我很感谢你之前对我付出的所有,那段日子是我一生中最开心的,我多么希望时间就停在那个时候,没有之后的分离,我们可以幸福地生活在一起,还有未出世的孩子,组成一个健全的家。 其实我很恨你,之前的美好是假像吗?为什么你可以说分手就分手?最可悲的是我连原因都不知道,像个彻头彻尾的傻子,在这段感情里一头热。 可是听到你住院,我的心叫嚣着疼痛,我终究舍不得你有一丝伤害,因为那样比痛在我身上还要难受,所以我不希望你有事。 这段时间我想了很多,我们本就是错误的相遇,是我妄图从你身上得到好处,可能是上天对我贪心的惩罚,我对于得到的不知足,想把你据为己有,结果它不仅抢走了你,还夺走了我的孩子。 我们那个没缘分的孩子,在我们都不知晓他的情况又离开了,也许真是血脉相连,我仿佛感觉到身体的一部分没了,痛彻心扉,不知道你有没有那感觉? 我还想过了结自己的生命,没了你,没了孩子,我简直万念俱灰,可是我又怕离开了这个世界想你了怎么办?你别笑话我,我本来计划等心情完全平复下来,如果那时候还想死,就去看你最后一眼,然后静静地死去。 不过最后我来到了这里,看到了很多可爱的孩子,顿时燃起了希望,就像看到我们的孩子一样,我至今还是不能完全从这个打击中走出来,不过我在努力适应了。 我也不知道我在说些什么,如果可以的话,请好好活着,别让关心你的人伤心。 最后,我想告诉你,我之前很爱很爱你,不过既然我们选择了分开,我会试着去忘掉你,忘掉我们所有的过去,这样我才能面对未来。你也可以忘掉我,但是请你别忘记我们的孩子,只有我们能记住他了,不至于让他太寂寞,原谅我的自私。 整封信没有抬头没有落款,上面字迹斑驳,陶宇森能清楚感受到她写这封信时的心情,他很虚弱,输了几天的营养液,中途几乎没醒过,陶姗弦在他耳边细语,骗他说斯语凝来了,他才悠悠转醒。 刚醒来时无法适应白天的光线,依旧固执得眯眼寻找斯语凝的身影,找遍病房还是没看到最想见的人,他全身仅有的力气也被抽走了。 陶姗弦跟他说虽然斯语凝人没在,可是带了封信给他,不过要等到他身体好起来才能看,陶宇森不知道是不是真有这封信的存在,可是斯语凝这三个字太有吸引力,他可以赴汤蹈火。 他的胃已经伤痕累累,经过这次的事件变得更加脆弱,前三天只能吃些稀薄的白粥,而且必须少吃多餐,让胃渐渐接受,刚开始他进食得很困难,虽然心理上努力克服,可是身体就是不接受,直到第三天情况才有所好转,就迫不及待地要陶姗弦把信给他。 他拿着信的一直在颤抖,这算是他们分开后首次真正的接触,信里的每个字都触动着他的心,看完后,他变得很沉默,眼里充满了悲伤。 好的方面是他的情况在渐渐好转,医生也称很乐观,再观察几天,不出问题就可以回家休养了,终于常时间的阴霾得以散开。 陶宇森不知道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,意志依旧消沉,不过斯语凝对他提出了请求,他无论如何也要做到,不再自暴自弃,可他的人生没有了方向,每天醒来都很茫然。 自从陶姗弦离开后,斯语凝就一病不起,她以为吃几粒药就会好,哪知道病情来势汹汹,连起床都变得异常困难,人在生病的时候特别脆弱,她几度看到陶宇森衣不解带地在身旁照顾她,到最后总是一场梦境,说着要忘记他,可脑里却反复地想着他。 肚子实在饿得厉害,她撑着床努力地起身,家里几乎没剩什么东西,她只能吃清汤面,就在开水烧开的时候,她精神恍惚,没拿牢水壶,掉在地上,所幸反应还算快,就是脚背被溅到了一点,她立刻用冰水冲,让温度快速冷却下来。 等风波过去了,她再没心情弄吃的,坐在地上抱着双腿,埋首哭泣,哭得嘶声力竭喘不过气,她疯狂想念着陶宇森,想念他的拥抱,周围冷冰冰的,一个人孤独得可怕。 她是昏睡过去了,身体的不济加上心理的影响,渐渐拖垮了她,等到有意识时外面已经黑暗一片,甚是安静,搞不清楚是几点,她连爬带走,摸黑回到床上,盖上被子又睡过去了。 半夜她开始做梦,重复着陶宇森说我根本没爱过你,反复折磨她的神经,令她的睡眠质量很差,醒来时脸色灰白,没有一丝血色,双眼通红,不过出了一夜汗似乎退烧了,她就回到课堂继续教课,因为独身一人她更会胡思乱想。 ☆、057 待斯语凝身体完全恢复后,突然来了强暴雨,如石子一样的雨势劈里啪啦地砸下来,老旧的房屋经受不起这么大的降雨,学校只能临时放假。 山区本就偏僻,很多住房都是上个世纪的,伴随着强降雨的是大风,席卷了整个村落,房顶的瓦片被刮得七零八落,家里满水,只能找个角落先躲避下。 斯语凝住的宿舍也遭到了袭击,她从小条件再也不好,都没经历过这样的灾难,房间没有一寸地是干的,床上的被褥也被淋到了,晚上的睡眠成了头疼的问题。 她刚痊愈,身体还比较虚弱,到了后半夜困乏到不行,就想靠着椅子闭目休息下,她刚入睡,就听到匡当的一声,整个人惊醒过来,原来是大风吹开了窗户,吹倒了家里的脸盆。 她起身想去把窗户重新关上,在微弱的灯光下,看到强势的水势冲垮了人们经常行走的拱桥,而它已经坍塌了一半,斯语凝惊呆了,没来由地一阵后怕,这时候她才发现雨势不仅未减,还有变大的趋势,平时静悄悄的小河流现在气势汹涌,一浪高过一浪。 断桥隔绝了她和外面的世界,学校是伴山而建,常识告诉她如此强势的大雨必定会有山体滑坡以及泥石流的可能,而她宿舍后面便是耸立的高山,此时前方断路,后方有难,让斯语凝乱了方寸。 现在是半夜,应该没什么人发现了断桥一事,也就意味着没什么人发现她面前的处境,她身体为之颤抖,真当死亡来临时,原来会让人那么惧怕。 屋里的水渐渐上涨,她去翻箱倒柜地找那部被她遗弃很久的手机,这是她最后的救命稻草,当萤幕上亮起灯光时,她激动得落泪,如果真要她死,也要等他再见一面陶宇森啊,她无比后悔,上次当陶姗弦来时,没和她一同回去,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。 等待开机的时间特别漫长,她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它身上,只是当看到萤幕上信号一格都没有的时候,她被绝望包围了。 无论站在哪个方位,信号都接收不到,她脸上惨白一片,更严重的问题是,她似乎听到后山开始发出崩塌的声音,心不规则地跳动着,她变得惊慌失措,灾难当头,人是那么渺小,随时可能会被吞没。 如野兽嘶吼般的狂风吹得高大的树木摇摆不停,湍急的水流掀得越来越高,种种不利因素折磨着本就脆弱的神经,她重复拨着陶宇森的电话,可每次传来的都是冷冰冰的系统声,犹如注册那天。 陶宇森是被噩梦惊醒的,梦里的斯语凝向他求救,声音惨烈,令他心如刀割,吓出了一声冷汗,外面不知不觉下了小雨,他起身关窗,之后却怎么也睡不着了。 他的眼皮直跳,有着不好的预感,再加上噩梦的影响,让他很不踏实,一看手表才半夜三点,他忍不住给派去的人打了电话,想了解下斯语凝的情况。 只是电话一直联系不上,他着急地在房里踱来踱去,按着额头吐纳,规劝自己冷静下来,手上不停地拨着电话,约莫打了百来个,把手机都打得没电了,他气得骂了句Shit。 不死心地继续用座机打,终于在他尝试了几次后,对方接通了,可是信号非常不好,有着极重的杂音,讲了几句话都听不真切,把陶宇森急得直捶桌。 可能是对方换了地方,耳边终于稍微清晰起来,陶宇森连忙把想知道的问题抛给他,只求能得到自己想要的讯息。 「陶先生,这里突然来了场大暴雨,雨势过大根本无法出门,所以斯小姐那里的情况我暂时不能第一时间告诉你。」 「有多大啊?」陶宇森急躁地问道。 「陶先生,实话说情况并不好,是我出生以来少见的大降雨,而且还伴有强风,再加上这里的地势,很有可能会引发泥石流等。」 「我只想知道语凝现在什么情况。」 「斯小姐住在学校宿舍里,那里正好在山体旁边。」 「什么意思?」陶宇森顿时头晕目眩。 「陶先生,你先别急,等雨势小一点,我就去过去看看斯小姐的情况。」 「她不能出事你知道吗?」陶宇森声音很小,却带着不可抗拒的威严。 「我知道了。」 「我现在开车过去。」陶宇森说完就挂掉了电话。 他拿了件外套,犹豫了一下,敲了敲陶姗弦的房门,开门是他姐夫,陶宇森简单地说了下情况,自己不能坐着等消息,陶姗弦跟着出来,让他小心点。 这些日子以来,今天是陶宇森最有生气的时候,陶姗弦替他担心的同时,也有了丝丝的安慰,果然只有斯语凝才能触动他的心灵。 这座城市才飘起了毛毛雨,陶宇森看了油箱的油只剩三分之一,中途加了油,就驱车赶去斯语凝那里,他迫切地想见到安然无恙的她,那是比他命更重要的人。 ☆、058 没支持多久,后山果然崩塌了,泥土混着大石一股脑儿地冲刷下来,犹如泉涌般撞击着脆弱的墙壁,斯语凝心惊不已,生死存亡关头,她却没了主意。眼看墙壁裂痕越来越大,房屋根本承受不住强势的泥石流,她手脚抽筋,泪水在眼眶打转,才发现自己是如此软弱。 现在放在她眼前的就是两个选择,待在屋子里被泥石流掩埋,跑出去被大水冲走,如果不能及时获救,这两条路都意味着死亡。 在她还不能做出决定前,墙壁倒塌了,阻碍一被破除,泥石流快速淹没过来,斯语凝只条件反射地闭上眼,身体就被一股强劲的冲力冲走了,完全不能动弹。 她胸膛被压得不能喘息,鼻间是浓重的泥土味,睁眼都成了极为困难的事情,她对于身处的困境束手无策,死亡降临原来是这么绝望。 陶宇森油门踩到了二百码,可是他觉得还不够快,一路上心绪不宁,胸口没来由地闷痛,这些不好的预兆让他害怕,从来没惧怕过任何东西的他,只祈祷上天别让斯语凝出事。 他给个老朋友去了电话,多年前陶宇森曾救过他一命,而他许诺陶宇森日后有帮忙的尽管找他,这个人情,陶宇森一直没要他还。 「谭少,我想你帮我个忙。」 对方似乎被打扰了美梦,好半天才嗯了一声。 「我知道你哥是武警部队司令,我…我一个很重要的人现在可能被困险境,想请他出动一支营救队,无论如何保证她的安全。」 「好。」谭少很干脆的答应了。 「谢谢。」 「等我救了人你再谢我吧,她现在在哪儿?」 陶宇森报了地址给他,跟他大概说明了情况,他自己不在现场,也不了解具体情况,谭少拍胸脯表示,一定让他的人安全。 有了这样的保证,陶宇森的心总算稍微安定下来,他现在就想快点到达斯语凝那里,他真恨这漫长的路程。 离得越近,雨势就越大,路上已经没有多少车辆,行人几乎看不见了,他现在处得闹区,商店全部熄灯打烊了,出了闹区再开半个小时就会到达斯语凝所处的位置,他恨不得车子可以直接飞。 雨刷异常繁忙,刚刮过去,车窗上又是厚厚的水层,能见度很低,陶宇森的车速又快,这样的危险驾驶随时可能出事故,只是他顾不了那么多,斯语凝可能遭遇到灾难让他方寸大乱,握在方向盘上的手勉强才稳住。 他想起以前跟斯语凝相处的片段,第一次被送到他床上那青涩害怕的样子,使他怎么都不忍下手,之后她的大胆求爱,依旧青涩,却令他再无法把持住,如果这注定是一段孽缘,为什么要让他们深陷其中不可自拔?他只是单纯地想爱一个人,为什么连这点权利也要剥夺? 自小没人疼爱的他,早已学会冰封住干涸的心,偏偏被斯语凝的柔情所融化,到头来告诉他这是他的女儿,一个他从不知晓的存在,让他如何接受这残忍的安排? 陶宇森对自己说如果这次她没事,那么其他的一切他都不在乎了,相互折磨的痛苦快要生生逼疯他了,管它什么伦常,管它什么社会舆论,他要的从来就是斯语凝这个人,不在乎以什么样的身份,既然上天如此薄幸,他又何必牺牲他们的幸福而成就狗屁一样的道理。 一旦想通了,长久以来的心境就变得豁然开朗,他可以放弃多年拼搏回来的陶氏,但是不能放弃斯语凝,前者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根本一文不值,可是后者却是他的命数,根本逃不开。 分开只是增加彼此的痛苦,不仅浇灭不了他们的爱,还会使他们对这段感情更刻苦铭心,而他也绝不允许斯语凝忘掉他,之前他大错特错,自以为做出了对她来说最好的选择,只不过是给自己的懦弱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而已。 这次他不会再让幸福从指间溜走,一定会把斯语凝锁在自己的身边,只不过留着相同的血液而已,之于他来说这不是不能跨越的鸿沟,所有承受的罪责他一并扛下。 他可以大言不惭地说一句没有人会比他更爱斯语凝,没有人比他更懂得如何让她幸福,所以天地万物都不能再阻挡他,瞬间他就回归了那个唯我独尊的陶宇森。 语凝,等着我来接你,我的爱人… 似乎有着心电感应般,斯语凝半昏迷半清醒地听到了陶宇森叫她等着他,这个时候她清楚知道自己不能睡着,抱着希望等待救援是她唯一能做的,虽然呼吸时很痛,可是微薄的空气就如她仅剩的生命,珍贵无比,她用力吸一口,缓半天,再深深地吸一口。 ☆、059 陶宇森到达的时候,看到的就是那幅触目惊心的画面,所谓的小学已经面目全非,甚至可以说被夷为平地了,泥石流吞并了老旧的建筑,而且还在继续。 陶宇森四肢瘫软,他的语凝在哪里?他撕心裂肺地呼喊着她的名字,因为恶劣的天气,他的声音在空气中一下子打散了,无法传达到对岸去。 救援队后一步到,这样的情况是根本不适宜救援,他们只在原地待命,陶宇森理解他们的处境,却不能接受自己束手无策地站在这里,早一步救援就多一份存活的希望,他向队长要装备,准备只身过去,这个时候他已经抱着宁愿一同赴死的信念。 队长立马拒绝,他来到这里就为救陷入困境的人,而不是看着活生生的人去冒险,陶宇森固执地他对峙着,态度坚定,说自己是非去不可的,里面的人是他一生挚爱,如果她有什么事,他这条命也交代在这里了,只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。 当兵的人都有一股与生俱来的热血,国家培养他们这么多年,为的就是保卫国家,保卫百姓,既然陶宇森宁愿犯险也要去救人,他们又岂能袖手旁观,队长马上下达命令,第一时间救助生命财产,不过行动很危险,自身安全也不容忽视。 陶宇森感谢之余更担心斯语凝的安全,他对这里的情况一无所知,不知道斯语凝是不是在里面,不知道她被埋了多久,甚至不知道她还是不是活着,所有的一切都让他方寸大乱,思维停顿。 很快的各类机械装备搭好了,因为需要渡过这条湍急的水流才能过到对岸,而任何船只在目前的情况都不可能横渡过去,只能沿着绳索爬过去,难就难在对岸只有一根旗杆还矗立着,那是唯一的支撑点,他们需要扔绳索过去,勾住旗杆,可是风力很大,他们试了多次都不能成功,这让本来就焦虑的陶宇森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。 陶宇森的四肢百骸都被悲伤主宰了,他嘴里不停念着斯语凝的名字,就盼她能感应到他,有他陪伴着,一定要支撑下去,这次无论如何他都不会再放手了。 「成功了!」 「一个个来慢慢过去,绳索支撑不了全部人的体重,注意安全。」 队长对陶宇森唯一的要求就是站在原地,救援的事情交给他们,这也是对他们最大的帮忙,陶宇森很快答应了,看着救援队一个个小心地沿着匍匐前进,风的阻力很大,他们爬行地异常艰难,如若不小心,还可能被下面的激流冲走。 泥石流随时可能再度侵袭,他们只能抓紧时间,先估计了下位置,就用铲撬刨土,几个人动作很快,越来越接近地面,然后他们就换手去刨,以防伤到被压在下面的人。 陶宇森远远看着,眼睛都不敢眨一下,就怕意外再次发生,他默默祈求着上苍,怜悯他这个一无所有的人,只要能换的斯语凝平安,他愿意做任何事情。 救援时间持续了两个多小时,他们终于接触到了人体皮肤,大家小心地挖着四周的泥土,很快看到了被淹没的斯语凝,队长像对岸的陶宇森做了个手势,表示人已经救到,当场陶宇森无力地跪倒在地,紧绷的身体终于获得释放。 斯语凝呼吸薄弱,不注意听根本发现不了,被泥土沾满的脸部青白一片,毫无活人的血色,救护车已在对岸等着,就待他们把人送过去。 他们平常有各式各样困境的训练,不过现在要把一个毫无反应的人通过绳索送到对岸,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,他们只能将斯语凝和一个救援者紧紧绑在一起,后面的人给他们支撑,慢慢过去。 陶宇森焦急地看着,天地之间,他只能看到休克的斯语凝,像隔了几世纪那么长,再见到她竟然会是这副光景,中途又用了一个来小时,爬爬停停,等恢复了点体力,他又继续前行,终于到达了目的地。 医护人员快速地为她戴上氧气罩,披上毛毯不让温度接着流失,斯语凝已经处在生死边缘,急需抢救,陶宇森把她的手握在手里热泪盈眶,他差一点点都要永远失去她了。 斯语凝的拳头紧握,陶宇森费了好大的劲才摊开它,而躺在她掌心的是他再熟悉不过的钻戒,他泣不成声,不停地说着对不起,就像个迷路在外终于找到归宿的孩子。 ☆、060 斯语凝需要马上急救,路上已经水漫金山,救护车中途还熄了火,靠着一帮人推车,推到水没那么深的路况,重新点火才发动起来。 陶宇森火急火燎,很想发火,只是这里所有人都是救斯语凝的,他不能对他们撒气,于是咬着自己的手臂,咬得很深,留下一道血印,他需要痛楚来维持生理反应。 因为情况紧急,他们择近选了镇上一所较老旧的医院,陶宇森拉着年迈的医生,要他千万要救醒斯语凝,医生一派冷漠,简单地会尽力,让他别妨碍他们。 陶宇森给陶姗弦打电话,跟她大致地说了情况,要她安排好病房,一旦情况稳定下来,斯语凝就马上转院,不是他信不过这里的医生,而是他更相信陶姗弦,只有交给她才放心。 陶姗弦不忘嘱咐他自己的身体也要注意,如果再出意外,非同小可,陶宇森叫她放心,他一定会保持健康,这样才能照顾好斯语凝,用的是很有活力的语气。 他静静地坐在手术室外面等待,亲吻那枚她珍惜的戒指,坚信着她一定会没事,他会再次帮她戴上戒指,而这次他不会再松开她,他们会有一个美好的将来,无论谁都不能再来破坏。 等待的时间很漫长,他一直盯着手术灯,盼着医生出来给他好消息,坐得身体麻木,灯终于灭了,他着急地问情况如何,医生面无表情地说:「病人送医及时,已经度过危险期,暂时还未苏醒。」 「谢谢医生!」陶宇森恭敬地给他鞠了个躬,他还没对谁行这么大的礼过。 「等会儿护士就会把她送到病房,你可以去病房看她。」 陶宇森去洗手间梳洗了一把,他希望久别重逢,斯语凝看到的是个精神的自己,对着镜子摆了数个表情,弄得脸部都要僵硬了,他才罢休,没想到此时此刻会这么紧张。 趁着她还没醒过来,陶宇森去附近买了日用品,还买了一些容易下肚的食物给她,以防她醒过来肚子饿,关于选东西他不在行,之前生活用品全有吴妈打理的,看着超市琳琅满目的商品,我就专挑贵的拿,所谓一分钱一分货。 回到病房时,护士在给她换点滴,看到陶宇森进来,就让他注意着点滴,完了叫她,陶宇森一一应下,把买的东西放在旁边,在照料病人这点上,他是个彻底的生手。 病床上的人经过急救,总算恢复了点血色,陶宇森抚摸着她的脸庞,这种触觉太久违,差点让他又落泪,他好不容易才把她从鬼门关门口拉回来。 陶宇森坐在旁边,将她手放在嘴边亲吻,静静地望着沉睡的她,眼神柔情似水,没有了任何阻碍,他这辈子要定她了。 「等你醒了,我们再去奥地利,或者你想去别的地方,我们一起去。你别看我现在卸任庞氏总裁,存款养十个你都可以,不用担心费用问题…」 他就这么叨叨唠唠地碎碎念着,都说昏迷的病人可以听到身旁人的话,他就给她灌输这些资讯,让她能早日重新接纳他,可以给他机会弥补过去的错误。 只是一夜过去了,斯语凝毫无反应,陶宇森平静地接受了这个事情,医院的伙食实在难以下咽,他就出去找地方吃了东西,现在他的胃就像颗不定时炸弹,稍不留神就容易炸,他要努力活得比斯语凝久,让她的后半辈子都生活无忧。 出门前,他千叮咛万嘱咐要护士好好看着斯语凝,醒了一定要打电话给他,不知道为什么他有预感斯语凝会在今天醒来,如果可以他实在不愿意这个时候离开她,哪怕就是吃早点这么短的时间。 陶宇森在她额头印下一个吻,替她整理好头发,盖好被子,依依不舍地望了眼才出门,他的步伐比平时都快很多,准备以最短的时间回来。 ☆、061 担心斯语凝醒过来看不到人,陶宇森匆匆解决了早餐,快速回到病房。 护士在给斯语凝换点滴,伴随着低低的说话声,陶宇森震惊地不敢靠近,听到熟悉的声音,他心绪澎湃,满满的激动快抑制不住冲出身体。 他们上次见面也是在病房,而他不得不离开她,这次他带着赎罪的心情重新回到她身边,不管她原不原谅,他都会锲而不舍。 护士看到他,说:「你回来的正好,病人刚刚醒。」 「谢谢你。」 「那我先去忙了,对了,病人应该饿了,最好给她吃点粥。」 「嗯,我有准备。」 另一床的病人被家人推着出去了,病房里只剩他们两人,陶宇森克制着自己的冲动,小步地走上前,看到了活生生的她,他的心终于回归原位。 斯语凝身体虚弱,面色依旧苍白,不过她还是给了一个微笑,听护士说是他一直陪着自己。 「身体怎么样?」陶宇森关心地问。 「感觉像被重新组装过,都不是自己的了。」 「修养一段时间就好了。」 「除了我还有别人受伤吗?」 「学校就你一个人,别的地方也有一些人,不过情况都不严重。」 「我想问,送我来医院之前,你有没有看到我手上握着什么?」 陶宇森努力表现得自然,「是什么?对你很重要吗?」 「没有看到就算了,可能被我弄丢了。」斯语凝眼里充满了失落,看得陶宇森很不忍。 「先起来吃点东西吧。」陶宇森拿出还温热的白粥。 他扶着斯语凝慢慢坐起来,打开盖子,闻着香气,她才发现自己饥肠辘辘,陶宇森将碗端到她面前,一口一口地喂她,一度让他觉得不真实。 斯语凝刚醒过来,精神不济,在他喂食期间,都是双目紧闭,陶宇森就肆无忌惮地看她,之前好不容易养出的肉都不见了,脸颊消瘦,快只有他巴掌大小了,两只手腕骨骼突出,细得只有婴孩的程度。 「不想吃了。」 「乖,再多吃点,你现在身体虚弱。」 斯语凝又让他喂进了几口,她贪婪地眷恋着他的温柔,不争气地想要忘掉过去的不愉快,就这样静静地和他待在一起,享受这难得的温存时光。 在鬼门关前走了一趟,她才意识到生命的脆弱,人可能随时随地就永远离开这个世界,而她不想带有遗憾,陶宇森的出现就是给她的契机,信誓旦旦地说着要忘记他,可是深入骨髓的人怎么可能说忘就能忘? 他们都没提之前的事情,对于两人来说,那都是一个还在隐隐作痛的伤口,他们付出了最惨痛的代价,现在还没收拾好心情去直面。 陶宇森跟她说学校已经彻底被埋了,就在救出她之后,山体滑坡更严重,说这话的时候陶宇森的手还一直抖,他的悲伤流露,让斯语凝动容。 「谢谢你出现在这里。」因为有你我才能坚持下来。后半句她没说出口,生死的那刻她紧紧抓着戒指,告诉自己不能轻易放弃,她想再看一眼陶宇森。 「你瘦了很多。」斯语凝看着他说道,「他们都说你不珍惜自己的生命。」 没了你我没有动力活下去,陶宇森心里说道。 对着斯语凝,他苦笑地说:「就是没什么胃口吃饭而已。」 「你要好好吃饭,像这里很多人连最起码的温饱都有问题。」说完斯语凝不好意思地笑了,「我可能也有职业病了,你别怪我多嘴。」 「不会,我很高兴还能这样同你讲话。」 之后就是一阵沉默,陶宇森怪自己哪壶不开提哪壶,曾经他们有过最亲密的关系,彼此之间根本没有避讳的事情,只是现在讲话前还要深思熟虑一番,深怕一个不小心就会揭开伤疤,不禁让他很挫败。 恰好这个时间陶姗弦来了电话,打破了尴尬的局面,她问斯语凝有没有醒了,病房准备好了,医生也在待命。他说了声知道了。 挂了电话,陶宇森问她要不要转回A市,那里的医疗设施强过这里,虽然现在没什么大碍,但是回去做个深入检查比较放心。并让她别担心这里的事情,灾后重建计划他也会跟进,不会让那些学生没地方上学。 他把她担心的问题都解决了,只好答应跟着回去。 ☆、062 第一个来看斯语凝的人是梁若冰,他们或许认识时间不长,却已经有了深厚的友谊,直至人被救出,她才得知斯语凝曾处于那么危急的处境。 靳廉是随梁若冰一起来的,见斯语凝身体无恙,就像陶宇森使了个眼色,他有很多事情向他汇报。 两人相继出了门,靳廉面色凝重,「老板,现在陶氏乱成一团,股东全都不服陶管生,股票每天都在跌,只有你能挽回了。」 「靳廉,我离开陶氏不是闹着玩的,是真的累了不想继续了。」 「可陶氏是你多年的心血啊。」 「我曾经把它看得很重,可以说生命中只有它,不过我现在心里有了更重要的东西,失去陶氏我有不舍,可是失去语凝我是哀莫大于心死。」 「为什么不可以同时拥有?我看着你为了它付出了那么多,就这么拱手相让,老板,我替你不值。」 「靳廉谢谢你!我让你和若冰蹉跎了这么多年,你们该好好组建一个新的家庭了。」说到这里,陶宇森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发现的伤悲,他那无缘的孩子现在是不是找到好的人家投胎了? 「我们也在考虑了,老板你真的不回陶氏了吗?没人比我更明白你付出的艰辛。」 「我已经正式跟陶氏说再见了,要说钱,够我这辈子花的了,再过阵子我可能会带着语凝离开这里。」 「离开?为什么这么突然?」 「换个环境吧,毕竟这里发生了一些让我们都不开心的事情。」 「既然你已经决定了,我也唯有祝福。」 「现在陶氏是陶管生做主,你如果在那里吃亏的话,不妨出来单干,你的能力绝对可以胜任,如果需要资金可以找我要,当借我的或者当我投资都可以,而且我们有的是人脉,在不久的将来不会比陶氏差。」 「没了你这个大靠山,我怕不行啊。」靳廉开玩笑地说。 「靳廉,我可能不会回来了。」 靳廉有疑惑,可他不是打破沙锅问到底的人,跟了陶宇森这么多年,很了解他的脾性,他一向是有计划和主见的人,想好一步怎么走才会实行,既然能说出这样的话,就说明他早有打算。 陶宇森既已决定和斯语凝重新在一起,就不会允许任何事情来阻碍他们,他信不过斯定邦这个人,赌徒从来都是贪婪不肯罢休,口袋里有一分钱,也要输尽才会离开,五千万对于他来说只是长期的赌码而已,料不准会不会输光了又来敲诈。 陶宇森可以忍受一次,却不会忍第二次,万一他狗急跳墙,把这个秘密告诉了斯语凝,她会不会再次崩溃,这不是他想看到的结果,他不敢赌,所以趁一切都还来得及,他们需要避开那只毒蝎。 现在的关键还在于斯语凝,虽然她表面看着软化了,但是对他还是很防备,抵触着他的靠近,只怪他之前没考虑周详,一时冲动以为做了最好的决定,弄得现在处于两难的地步。 报告要过几天才会出来,斯语凝觉得身体已经无碍,不过陶宇森还是坚持等报告看完了没事再出院,在这点上他很强势,斯语凝根本说不过他。 靳廉和梁若冰走了后,病房就只剩下他们两个,斯语凝暗示陶宇森离开,可他装听不懂,死皮赖脸地坐着不动,无可奈何她只能背对着他装睡,今天做了多项检查可能真的累了,没多久竟然就沉沉睡去了。 确定她是真的睡着了,陶宇森才敢去触碰她,抚摸着那瘦小的脸蛋,心里一阵阵地疼,他花了那么多心思养她,好不容易喂出了几两肉,现在都不见了,接下来的日子又有的忙了。 他对靳廉说离开这里,其实是想去国外定居,实在不想再被国内的纷纷扰扰影响,他们之间承受不起任何的风吹雨打了,他已经没了当初打拼事业的韧劲,只求安安稳稳地和她过下去,这两天他已经选好了几个适宜居住的国家,就等斯语凝最后的敲定,如果她愿意和他一起走的话。 睡梦里的斯语凝似乎被什么缠住了,眉头紧锁,额头冒汗,双手紧紧拽着被子,嘴里害怕地念着不要,陶宇森把人抱在怀里安抚,「不怕,我在我在。」 斯语凝猛地惊醒,分不清现实还是梦境,抱着陶宇森大哭,「他们把宝宝带走,把你也带走了,就剩我孤零零的一个人,不肯让我和你们在一起。」 陶宇森心针扎般刺痛,「你看我还在啊,而且我们以后还会有宝宝的,想要几个就有几个。」 「真的吗?」斯语凝茫然地问。 「真的。」陶宇森郑重地回道,不仅是对她说,也是对自己的承诺,他们会像所有的夫妻一样延续后代,即使他们身上流着相同的血。 ☆、063 斯语凝如梦如醒,脑子一团混沌,根本无法判断眼前的人是真是假,她做过太多次类似的梦,惊醒后的恐惧,一度让她失去知觉。 陶宇森发现了斯语凝的状况,着急地摇晃着她的身体,这才使她恢复神智,眼睛开始清明。 看着一脸慌乱的陶宇森,斯语凝下意识地去抚平他的眉头,告诉他自己没事,只是接触到他温热的皮肤,她突然就想起他们已经分手了,这样的举动并不合适,于是尴尬地抽回自己的手。 陶宇森眷恋着她的温度,柔软的小手抚过脸庞时,让他恍如隔世,他们太久没这么亲近过了,曾经这是他每天可以享受到的权利。 沉默横亘在两人中间,安静得可以听到彼此的呼吸,陶宇森望着她的侧脸出神,曾几何时他们还嬉笑打闹,亲密无间,对比如今尴尬的局面,他真是有苦难言。 斯语凝克制着内心的冲动,她多么想拥住身旁的人,赖在他怀里撒娇,没有哪里比他的怀抱更令她想要驻足,可是他不要她了,为什么不要她了又露出这么温柔深情的表情,在不断地冲垮她的防线。 「要不要再睡会儿?」 「不想睡了,怕又做梦。」斯语凝摇着头说道。 怪不得她会瘦成这样,睡眠质量这么差,他不禁又开始自责,为什么当初要放手,走这么多弯路,他们都不能失去彼此,对方已经成了生命中最不能缺少的部分。 「那要不要和我说说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?」陶宇森微微笑着,虽然她的举动私家侦探都有给他报告过,不过还是想亲口听她说。 「很乏味的,我怕你无聊。」斯语凝不好意思地说道。 「只要是你的事,我都愿意听。」 陶宇森的眼神柔情似水,就像一个超大漩涡,快把她吸进去了,斯语凝捂着发烫的脸颊,好让自己冷静下来。 「我每天除了上课备课就是批作业,偶尔还会去帮校长的忙,给他家菜地除草。」 「你还会除草啊?」陶宇森吃惊地问道。 「你可别小看我,我现在还会种菜呢,又嫩又鲜。」斯语凝很自豪地说着,仿佛回到了之前的时光。 「哦?那我有机会尝尝你亲手种的菜吗?」 「这里没有地可以种吧。」 「我在后院给你开一块。」陶宇森很自然地接她话。 「不了吧。」原本神采飞扬的表情一下子黯淡下去了。 陶宇森深吸了一口气,把斯语凝的手置于自己的胸口,说道:「语凝,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?之前我有不得已的苦衷,但我这颗心永远在为你跳动。」 斯语凝双眼通红,她等了这么久,终于等到想听的话,为什么却还在踟蹰不前? 陶宇森紧张地等着她的回复,看得出来她在犹豫她在挣扎,任谁被这么伤害过,都不会轻易原谅。 「我想知道你不得已的苦衷是什么,是什么原因让你放弃我,放弃我们即将到来的婚姻,是不是以后你有不得已的苦衷,又会再次抛弃我?」斯语凝忍着快要夺眶而出的泪水,思及此,那天撕心裂肺的感觉又回来了,要是再次被陶宇森丢下,她就没有生存的意志了。 他又岂能和她说出真相,那只会把她推得更远,可是要怎么说才能令她相信,让她能和自己重新走到一起? 「我不能说,可是我向你保证这是唯一一次,以后绝对不会有类似的事情发生。」 「我该相信你吗?」斯语凝迷惘地看着他。 「语凝,用你的心去感受,那是你最真实的想法。」 「让我考虑一下,你先回去好不好?有你在这里,我……我不能平静下来。」 「好,我希望你给我想要的答案。」 陶宇森扶着她躺好,临走前在她的额头上印下了一个吻,「我爱你!」 因为这个吻,这三个字,本来就混沌的脑子更是乱作一团,她内心是渴望着陶宇森的,可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,她真的害怕陶宇森会再次丢下她,这种生不如死的感觉一次就够了。 陶姗弦在是陶宇森离开不久后进来的,似乎是有意避开他,她给斯语凝带来了一些补品,嘱咐她要记得吃。 寒暄了几句后,陶姗弦终于进入正题,「语凝,你肯和宇森回来就证明他还是有机会的,我知道他之前不对,不能轻易求得你的原谅,可是你没看到在你离开后,他生无可恋的样子,甚至还放弃了陶氏,从小到大他的目标都很明确,那就是陶氏,爷爷不肯让权,他就一步一步自己坐上来,到如今陶氏俨然是他的天下,可是他不要了,因为没了你在身边,所有的一切对他来说都没有了价值,你是他生命的曙光,我这个做堂姐的,最清楚他经历了什么,所以我希望你能陪着他一起走下去。」 「他放弃了陶氏?」斯语凝吃惊不已,她知道陶氏对于陶宇森的重要性。 「嗯,就在你离开后,他辞去了总裁的位置,开始了颓废的生活,躲在你之前的公寓里谁都不见,还是你给若冰写的信让他走出房间,就在他离开若冰家后,出车祸进了医院,原因就是他久未进食,胃承受不了,出院后我把他带到家里,他看着无异,却渐渐得了厌食症,又再次入院,同样又是你的信,才让他重新振作。」 「我不知道会这样……」斯语凝失声哭泣。 「这并不怪你,毕竟是他有错在先,我是这两天才知道,原来他一直有派人跟着你,他想知道你过得怎么样,可是不敢出现在你面前。」 「谢谢你陶小姐,我知道该怎么做。」 「跟宇森一样叫我姐吧。」陶姗弦会心一笑。 「姐。」斯语凝羞涩地叫一声。 陶姗弦拍了拍她的肩膀,「希望快点看到你和宇森一起来叫我姐。」 ☆、064 第二天一大早陶宇森就来了,带着隐隐的不安,斯语凝彻夜未眠,面色憔悴,显得精神状态不怎么好,看到他还是不吝啬地给了个笑容。 陶宇森担心地问:「是不是没睡好啊?」 「住医院就是这样。」 「我叫医生来给你检查下。」 斯语凝拉住他的手,拍了拍床位,「你坐下。」 陶宇森包裹着她的手,温热柔软的触觉,让他心如打鼓,根本无法平静,他不知道斯语凝会给他怎样的答案,不过无论是什么答案,都不会改变他的想法。 「我们分开几个月,我总告诉自己要忘记你,可是午夜梦回,我只是越来越想你,忍不住想跑回来,明明你不要我和宝宝了,可是我就是眷恋你的温柔,想的全是你的好。」 斯语凝边说边哭,这些话压抑在心里太久了,她想要一次性宣泄出来,陶宇森心疼地把她抱在怀里,力道很大,他忍不住也湿了眼眶,「对不起语凝,我不知道你有了我们的骨肉。」 「你怎么可以不知道?我们那么频繁,从来不做避孕措施。」斯语凝哭诉得更大声,想把心里的委屈全部吐露出来。 「都是我不好,原谅我好不好?」陶宇森一个个吻落在她的额头,「宝贝对不起,过去我造成的错误,就用我的将来来弥补好不好?再给我次机会。」 「这么轻易原谅你,我不甘心。」斯语凝从他的怀抱里挣脱出来,揉着哭得通红的双眼,还在低低地抽泣。 「那你要怎么才肯原谅我?」意识到斯语凝的松口,陶宇森心情轻松多了,微笑地问她。 「你笑那么开心干吗?我有说我原谅你了吗?」看着陶宇森胜券在握的样子,斯语凝暗骂自己太心软,笃定她会原谅他。 「我只是很开心,能和你这样相处,没你在我身边的日子,我就如行尸走肉。」陶宇森不禁感慨道,他从来没试过那么绝望,周围一派死气。 「你真的放弃陶氏了吗?我知道它对你很重要。」 陶宇森摇头,「对我来说,最重要的就是你。」 斯语凝羞红了脸,她觉得自己的心终于回归原位了,只有和他一起,这颗心才能正常跳动,既然两人可以重新在一起,何必浪费时间去计较过去不开心的事情,人生短短数十载,一眨眼可能就消逝了,她想好好珍惜他们一起的时光,不给自己留下遗憾。 下午的时候,陶宇森去看了斯语凝的报告,医生说显示一切都正常,完全可以出院了,心头的大石终于得以放下。 斯语凝跟着陶宇森回了家,是他们之前从奥地利回来住的地方,吴妈见到斯语凝眼泪再次夺眶而出,上天在磨练两个相爱的人,希望他们能早日修成正果,现在终于又在一起了。 毕竟经历了这么多事情,晚上睡觉的时候陶宇森主动去了客房,他不想给她任何不必要的负担。 回到久违的房间,斯语凝五味杂陈,这里的摆设丝毫没动过,她之前放置的小玩意全都还在原位,仿佛她从来没离开过。 或许是她太累,又或许是闻到了熟悉的气息,斯语凝一沾床就睡着了,连陶宇森进来都不知道,依旧睡得香甜。 因为深爱的人重新回到了自己身边,真实得让他不敢相信,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眠,忍不住就想来看看斯语凝有没有消失。 陶宇森抚摸着熟睡的人,手心传来的热度流淌过身体的每一处,赐予他无穷的力量。即使他们的关系畸形又怎样,谁都别想不能阻止他娶她,他们还会拥有自己的下一代。 ☆、065 陶宇森给了吴妈一笔钱,让她回家养老,虽然她百般不舍,最终还是提着行李离开了。 他拿了移民的资料给斯语凝看,问她想去哪个国家,早日确定下来,好去办手续。 斯语凝来不及消化他的话,迷惘地说:「我们要去外国?」 「嗯,到了外国没人认识我们,可以自由地生活。」 「可是你要放弃国内的一切吗?」 「国内没什么让我好牵挂的,我只想和你开开心心地生活。」 「也不一定要去国外那么远啊,人生地不熟的。」 「你不想跟我移居国外吗?」 「不是。」斯语凝欲言又止。 陶宇森蹲下身,直视她的眼睛,「那是什么原因?」 斯语凝缓缓开口:「我怕你会后悔。」 「傻瓜,你想太多了,我绝对不会后悔。」陶宇森笑着摸了摸她的头。 「如果是因为我,你大可不必这么做,因为这里才是你的舞台,站在顶端俯视世界才是陶宇森。」 「陶宇森只想和斯语凝在一起,最好再生十来个孩子,家里整天都热热闹闹的。」 斯语凝羞红了脸,「谁要给你生那么多啊?」 「那打个折,五个吧。」陶宇森好心情地说道。 「懒得和你说话。」 斯语凝目不转睛地盯着手上的资料看,脸上冒着热气,连脖子都红透了。 陶宇森欣赏着她害羞的模样,更坚定了自己的想法,他绝不会将斯语凝拱手让人,这样羞涩稚嫩的表现只能展示在他面前。 「我觉得澳大利亚不错。」斯语凝转头和陶宇森说话,看到他戏谑的眼神,就想起刚才的话题,刚退下去的潮红又涌上来。 「怎么还这么容易脸红啊?」陶宇森宠溺地刮了下她的鼻尖,「那我们就去澳大利亚吧。」 陶宇森动作很快,选定了目标,他就开始着手办手续,以防夜长梦多,已经失去过一次,他不能再冒险。 他托人在澳大利亚买好了房子,以便他们一过去就有地方落脚,这几天又有媒体竞相报道他们的事情,铺天盖地的新闻说他们旧情复燃,而且准备奉子成婚,他很担心斯定邦会找上斯语凝,如果那样,他所有的努力都将白费。 由于陶宇森的施压,手续很快批下来,他们俩和靳廉夫妇约了吃饭,当作临别酒宴,而这次梁若冰也给他们带来了好消息,她白天刚去医院检查,医生说她有了身孕。 斯语凝很羡慕,眼巴巴地瞧着她扁平的肚子,看在陶宇森眼里,满是心疼,他将她的手紧握在手里,两人对视时,陶宇森的目光火热,几乎要灼伤她,忙地低头吃菜。 因为他们即将离开,酒桌上的气氛比较悲沉,四人都依依不舍,梁若冰承诺斯语凝,等她生产完,就带着孩子去澳大利亚看她,希望那时候她的肚皮已经隆起。 回家的路上,陶宇森一言不发,似乎有着很沉重的心事,几次斯语凝想开口说话都打住了。 直到车停在家门口,陶宇森才轻轻地开口:「语凝,你会不会后悔跟我一起?」 斯语凝不知道他怎么会这么问,不过她很快地摇了摇头,这辈子最不后悔的就是和他一起,因为没人能给她这么多快乐和幸福。 「那你答应我,我们离开了就重新开始生活,无论之前发生过什么,都不能影响我们的感情。」 斯语凝以为他还在自责她流产的事,手搭在他身上,「我从没停止过爱你,无论多大的困难,都不会影响我。」 「谢谢你。」 陶宇森把她禁锢在怀里,手劲出奇地大,斯语凝被勒得几乎缺氧了,她甚至感觉到他的身体在颤抖,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激动,不过她还是很高兴,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安抚他。 手续办妥,澳大利亚那边也安排妥当,他们在两天后出发准备前往,在机场等待班机的时候,陶宇森的眼皮一直跳,没来由地害怕,总担心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,他着急地看着大钟,希望它走快点,好让他们早日离开,他不想再有什么后顾之忧了。 斯语凝看着焦急的陶宇森,开玩笑地说:「你怎么比我还紧张啊?」 陶宇森苦笑,他还没开口,斯语凝的手机就响了,她吐了吐舌头,说:「忘记关机了。」 从包里拿出手机,萤幕上显示着爸爸的字样,陶宇森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,斯定邦还是找上了斯语凝。 「语凝,别接了,我们就要登机了。」陶宇森想努力控制自己的不安,可颤抖的声音还是泄露了他的害怕。 「宇森,他怎么说都是我爸爸,我就要离开,想跟他道声别,你放心,我很快回来。」 斯语凝在他额头亲了下,广播太吵,她拿着手机小跑地离开大厅,陶宇森只来得及碰到她的衣角,眼看着她离自己远去,像要从他生命中消失。 他绝望地垂下头,颤抖的身体怎么都停不下来,光亮的地板倒映着他孤独的身影,好不容易失而复得的感情,又要再次离去。 广播一直催促着他们这班机的乘客前往柜台办理手续,已离开将近半个小时的斯语凝始终没有回来,陶宇森仰起头苦笑,他还是输了。 ☆、066 陶宇森站起来时头昏眼花,整个人摇摇欲坠,眼神空洞地走向安检通道,飞机那头是他们的新家,就算女主人不来,他也视那里为归宿。 「你干嘛不等我?」 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,陶宇森不敢置信,他慢慢地转过身,看到斯语凝娇嗔地瞪着他,撅着红唇很不高兴的样子,她走近他,又问了一次你干嘛不等我。 陶宇森张开双臂,把眼前的人箍在怀里,不停地收紧,哽咽地说:「你去哪里了?为什么这么久?我以为……你到底去哪儿了?」 他一直重复着这两句话,把人越箍越紧,斯语凝感觉骨骼都要错位了,「疼……宇森,你先放开我好不好?」 「不……我再也不要放开你了。」陶宇森的身体一直在打颤,声音不稳,像在哭泣。 「可是这里很多人啊,我让你牵着手好不好?」斯语凝不好意思地说道,经过的人总要瞧上他们一眼。 陶宇森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,放开斯语凝,转而扣住她的手,迅速地通过安检通道,他双眼通红,还在努力调整自己的情绪。 「对不起,让你担心了。」斯语凝轻轻地说道,「因为有个老人需要帮助,所以耽误了时间。」 「机场大厅有很多工作人员。」 「对不起嘛。」斯语凝摇着陶宇森的手臂撒娇,闪亮的眼眸一直看着他,又带着讨好去吻他,「原谅我了好不好?再没有下次,我保证!」 这是他们和好后的第一次亲吻,陶宇森无比怀念这滋味,用手指弹了弹她额头,「再也不许这么吓我了。」 「嗯嗯。」斯语凝很高兴地靠在他肩头,晃着脚丫子。 这半个小时让他的心像坐了次云霄飞车,起起落落,幸好他最在乎的人留在了身旁,等他们坐上飞机,就可以跟这里的一切说再见了,不会再有人介入。 陶宇森一夜没睡,越临近离开的时刻,他神经绷得越紧,担心事情不能顺利,直到飞机起飞,他才放松下来,而随之而来的就是满身疲惫,跟斯语凝说了几句话就睡着了。 斯语凝要空姐要了一张毛毯盖在他身上,一只手还被他握在掌心,稍一动弹,就要醒过来的样子,他比之前削瘦了很多,颧骨更突出,脸上细纹也多了几道,让她揪心地疼,如果这个世上只有她能给他幸福,那她将毫不保留地为他付出所有。 斯语凝是被陶宇森叫醒的,揉着惺忪的眼睛问:「到了?」 「嗯,就剩我们了。」 斯语凝一看果然机舱里乘客都不见了,一位空姐微笑地站在他们身旁,瞬间脸一红,低声责怪陶宇森为什么不早点叫她。 出了机场,斯语凝深深地吸了口气,然后对陶宇森说:「澳大利亚的味道。」 「小笨蛋。」陶宇森取笑道,「去看我们的新家。」 一路上斯语凝兴奋地指指点点,拉着陶宇森问东问西,神采奕奕,陶宇森也被她的快乐所感染,忘了国内的伤痛,一一给她解释。 他们的房子买在墨尔本的一个小镇上,环境清幽,遍地是绿草,非常适合人居住,斯语凝看到就惊呼着喜欢,一路小跑地奔进新房里。 他们来之前就吩咐人全面打扫过了,家具上都一层不染,陶宇森把行李提到主卧,将斯语凝的衣物拿出来放置好,正准备提着自己的行李往隔壁房间走,她就进来了。 「你不住这房间?」 「我想你应该还没准备好。」 「是你没准备好还是我没准备好?」斯语凝站在他面前直视他。 「语凝,我……」 斯语凝不由分说地吻住正欲开口的陶宇森,含着唇瓣毫无章法地吸吮,几次牙齿都磕到他的嘴唇,血腥味在他们嘴里漫开,这一下子刺激了陶宇森体内沉睡已久的猛兽,摁着她的后脑勺粗暴地吻,舌头长驱直入,在她嘴里肆意搅动,恨不得将她拆吃入腹。 两人气喘吁吁地对望着,斯语凝笑着开口:「我喜欢这样野性的你,踟蹰不前不是真正的陶宇森。」 「小妖精!」陶宇森喘着粗气骂道,简简单单一个吻已经挑起了他的欲望,胯间的阳物开始复苏,隆起一块。 「你看我准备好了没?」 斯语凝拉下背后的拉链,身上的衣服瞬间脱落下来,只剩胸罩和内裤,她拉着陶宇森的手放到胸罩的扣子上,「帮我脱下来。」 陶宇森呼吸急促,眼神火热地盯着这具肖想已久的肉体,手微微颤抖地解开束缚住双乳的胸罩,失去包裹的乳房一下子弹跳出来。 「还有这个。」斯语凝又拉着他的手放在内裤边缘。 陶宇森鬼使神差地迅速褪下她的内裤,他的鼻息越来越粗重,着迷般地看着她出神,斯语凝将他的手贴在自己的双乳上,「要吗?」